武汉研制的新药打破30年停滞

自由的风

花白头发，笑起来合不拢嘴，9月16日晚上8时许，艾路明赶到采访现场，和每个人紧紧握手。没有令人产生距离感的气场，倒是平和随意。

三十余载商海打拼，艾路明执掌的武汉当代科技产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当代集团”）已经发展成为湖北最大的民营产业集团之一。截至 2020 年 3 月末，旗下参控股人福医药、当代文体、三特索道等多家上市企业，业务涵盖医药、地产、旅游、影视文化体育、教育等领域，集团总资产已突破1000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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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花甲之年，艾路明但对企业事业更多了一种达观与思辨。“特别是2020年的这场新冠疫情，也让我有一个新的契机，以新的角度去反思当代这些年走过的路。”艾路明说，“这场疫情让我们看到，那些关乎大众最根本需求的技术储备、产品储备是多么重要。不管有多难，这都是大企业需要承担的责任，是企业得以基业长青的内核，也是企业家精神的最好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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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反思

没有硬核科技的企业

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企业

记者：这次疫情给许多企业带来了“危”，也带来了“机”，企业生存的生态在改变。您有什么样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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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路明：这次疫情，确实让我有了一个很深刻的反思。我常常在想，如果十年前，我们的伙伴企业人福医药布局了抗病毒药的产品线，那也许今天我们就可以拿出更多的抗病毒药品，在疫情防控过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技术创新是一个需要持续投入的过程，所以说，我们以前在技术创新的储备上还是不够的。

更加底层的一个反思是，如果说有的企业有责任做芯片、5G，那么像人福这样的医药企业，在面对威胁人类生命健康的重要疾病时，就有责任去生产应对的产品，有责任拿出这样的硬核科技。

记者：您认为创新也是企业的***责任之一？

艾路明：对。疫情过后，我看待创新的角度变了。创新不仅是关乎企业发展，而是要从关乎人类生命福祉的角度来看待创新。

中国的企业发展到今天，都应该重新定位自己的责任。每一个行业的领军企业都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必须在创新、在硬核科技上做到自身领域的前列去，否则就是不负责任的企业。当代和当代的伙伴企业也要重新定位自己在整个产业领域里面的作用、地位和价值，要思考如何通过自身对行业硬核科技的培育与创新，从而对行业与***起到推动作用。

记者：现阶段，当代在硬核科技创新上有哪些例子呢？

艾路明：拿人福医药来说，7月份，研发的1类新药注射用苯磺酸瑞马唑仑获准上市了。在此之前，这个领域已经有30年没有创新药面市。同时，这款药的获批上市也打破了湖北省化药1类新药零的突破。

我们伙伴企业鼎壹农合在蛋制品行业有着长期的深耕，目前是国内产业链最完善、食品加工企业最大的鲜蛋原材料供应商企业。通过长时间对硬核科技的投入和创新，鼎壹农合将传统冰鲜蛋液的15天保质期提升到了21天，现在还在向28天保质期努力。

我们地产板块新开发的当代璞誉住宅项目，整体装修交付给业主时是“无甲醛”的，并且在疫情之后对电梯消毒通风、室内新风系统等方面做了升级，通过科技手段提升了住宅的安全性和健康度。

记者：一个新药的研发往往要十几年时间，研发投入动辄数亿元。怎么去平衡这种远期的投入和企业现实业绩的压力？

艾路明：这是没有办法去“平衡”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去平衡。

比如你进入制药行业，这里的规律就是你要长期投入，并且有较大的概率是失败的，失败了你就得认账。一味追求高利润，而放弃承担创新带来的风险，这是企业不负责任的表现。特别是像人福这样在湖北名列前茅的医药企业，尤其不能局限于一时一地，需要将自身的视野放大到对全国，乃至全球人类健康的维护上来。

记者：您这种想法在当代集团内部能得到认同么？

艾路明：我们内部开会，我就讲了这些，大家基本都认同。疫情也是一个契机，让这个共鸣更加容易达成。

其实市场也是认可这样长期肯投入的企业。疫情过后，人福的股价有较大的幅度上涨，因为市场还是看到了我们的研发能力。所以疫情也是给了我们一个重塑目标、重塑价值观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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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改变

有些难事，我们不应该放弃

记者：具体到人福，在创新研发的谋划上，会有什么改变？

艾路明：人福医药近年来一直也在加大研发投入，在2019年，人福医药研发支出达到7.6亿元，占营业收入的3.48%，其中研发费用投入近6亿元。未来我们还需要继续提升对研发的关注与投入。

同时，我们的产品线也需要有所改变。认识到有一些行业和赛道，即便不赚钱，即便很难，我们也应该去投入、去研究。

记者：从商业上来看，这些有科技含量的产品也是企业最好的“防火墙”。

艾路明：只想着如何更快更多地赚钱，企业是难以长久的。没有科技创新，纯粹依赖市场来推动企业盈利，很难应对瞬息万变的市场。

当初我们进入医药领域本来就不容易，进入那些高端的、有门槛的领域更不容易。所以如果进来了这些领域，就一定要守住，这是很重要的。即便一个产品失败了，只要还在这个行业里，就还有机会。所以说，如果认定了这个领域有必要去开拓，花再高的代价也要去做。

记者：未来，当代集团会进一步加大研发投入么？

艾路明：我们已经在加大投入。6月份，人福与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签署了2.5亿元的合作开发合同，共同研发一种超长效局麻药。虽然现在还在做青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可能会失败，但失败了也有价值，因为这个东西是人类普遍需求的，失败了至少证明这条路走不通。

在产品研发上的投入是最值得的。别的方面可以节省一点，但是产品不能做得粗陋，不能慢。不仅仅是在制药领域，当代集团所有产业领域都会按照类似的思路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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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治理

做对了的，是企业家做错了的，不一定不是企业家

记者：除了***责任，您还会从哪些方面考虑一个项目是否应该投资？

艾路明：一个青苗能不能做成一个药，对企业家来说，他是判断不了的。

如果这个事情是数学、概率论可以算清楚的，那就不需要企业家。企业家就是承担这个风险，他来决定这个事情做还是不做，决定依据不是“科学的”。在产业投入上，没有说科学决策就是对的。比如，柯达公司，计算了当年情况下胶片产品赚钱最多，数码相机还有一定差距。可是最终老百姓选择了数码相机，柯达破产。这个不是“算”得出来的。

记者：那做错了决定怎么办？要不要处罚导致亏损的人？

艾路明：错了再来呗！做对了的，是企业家；做错了的，不一定不是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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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家就是去设定一个目标。这个目标需要有一系列条件才能满足。企业家就需要去创造满足这些条件的实现。不止是医药企业，所有的企业都有极大失败可能。当代也有可能活不下去，但我不会放弃，失败一次就再来嘛。

记者：在当代内部，您会干预具体产业的决策么？

艾路明：当代有很多很专业优秀的人才，我们会一起讨论、碰撞，但是具体决策和事情，都是他们去做。

记者：当代不仅很重视对年轻人的培养，同时也一直很信赖他们。您为什么对年轻人这么看重？

艾路明：因为我很早就认识到我们能力是不够的，肯定是一代比一代人强。

我1978年上大学，那一代对于现代***理解的程度是非常低的。现在年轻人对市场的理解远远超过我们，越年轻越超过。在当代，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企业经营、业务发展上发挥着重要作用，他们都有着很好的专业素养与专业视野，世界发展的普遍规律对他们来说是与身俱来的常识，而我们却需要作为一个高深理论来学习。那我为什么不相信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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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愿景

盈利是企业的本能但这不是我的目标

记者：做了30多年企业，有了相应的成就，您现在为什么还要这么拼？

艾路明：做企业常常做着做着就忘了“初心”，被市场的另外一种压力所逼迫。但原来我们开始的时候，不只是为了赚钱谋生，是为了做个事业。

企业要盈利，但企业不能止步于盈利，一定是要给人类福祉带来价值，为人类进步做贡献。

记者：您对当代还有什么目标？

艾路明：目标就是要把产业本身做到领先的地位，眼睛要看在中国，看在世界。特别是像人福，一个1997年就上市了的企业，一个这么早就进入了医药这个高门槛领域的企业，为什么不能做到中国领先、世界领先？我们真的要好好反思。

记者：您还是要求非常高。

艾路明：一定得要求高，否则怎么做一个“高”的企业呢？盈利是企业的本能，但这不是我的目标。人福的目标就是要为人类与疾病斗争提供我们的“武器”。在麻醉专业领域，人福要在10年内做到世界领先，这个目标是很清晰的。

记者：从您个人角度来看，对未来还有什么愿景？

艾路明：做产业、做企业，为人类进步做贡献。这我是想清楚了的。

我常思考，做企业是能够实现你个人价值的一个很好的选择。哪怕是最疯狂的想法，用商业的方式去做，也是无害的。有巨大理想的人、想征服世界的人很多，但他们未必真给人类带来福祉；而企业家则不同，他们的成功更多是为***带来福祉。商业真是一个伟大的创造，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选择干企业，既能实现哪怕是疯狂的想法，还可以给人类带来进步。